难得情深 .53
霆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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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本来就是一场透支消耗，加上整整一晚都在解决不得不面对的尴尬局面，此时终于松懈下来，林皓就像一根面条，又可怜又耍赖地挂在Bill身上，让他抱自己上楼。
Bill也不好过。在家殚精竭虑地干耗了一晚上，可算把人盼回来了，得到期望的结果却没能如释重负。他依了林皓的撒娇，把人抱上楼，对方几乎是碰到枕头不到半分钟就睡着了，而他却仰面盯着天花板，毫无困意。
当一个人真正开始意识到自己有错并不以得到对方原谅为全部目的时，即使对方原谅了他，即使所有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也无法开心起来。
Bill此时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他无法感到轻松，一种名为内疚的感情充满了他整个胸腔，要把他的心脏挤碎了，这是他过去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没深刻体会过的感受。明明从林皓回到他身边开始，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但他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为此表现得太过开心。因为他对自己最爱的人造成的伤害永远都在，就算对方不再介怀，那份伤害也刻在了往后所有事情走向的冥冥之中的原因里。他甚至不介意林皓旧事重提，在几个月后，甚至若干年后。因为他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得比从前好，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被提醒———而这个问题他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想到过。
就好像一个初入职场的菜鸟，被录用实习已是万幸，现在才来想考核和试用期的事，不免担心自己能否通过，能否留下来。但工作与感情的不同是：工作有白纸黑字的合同和期限，而感情却没有。
Bill不知道这份强烈的内疚感会持续多久，也许它应该永远压在他心头上，如果这能够提醒他对对方更好的话，也算有价值。他似乎要开启一场没有期限的“补救”，过程里能不被这份内疚压垮全都因为林皓选择了回到他身边，可他的内疚也随着林皓对自己的包容而愈渐加深。他好像陷入了死循环。
林皓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睡了一整个白天的滋味并不好受，身体有种挥之不去的沉重感，仿佛积了很久的湿气，混沌又疲乏。嘴巴里的味道也不好，这应该和没吃早饭有关，林皓干巴巴地眨着一双大眼睛，肚子饿得直叫也懒懒地不想爬起来。他在Bill的臂弯里翻了个身，直接趴在了对方胸口，这人睡着了也把他搂得紧紧地，都不怕手臂抽筋。林皓从被窝里伸出手，在Bill深深的黑圆圈上按了按，又在下巴的胡渣上刮了刮，对方依旧毫无醒来的意思，似乎睡得很沉。
林皓盯着男友疲累又帅气的睡脸看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下床，去了浴室。
被热水覆盖着包围全身时，林皓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他把手臂搭在浴缸两边，仰着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仿佛整个人都在随着水汽蒸腾。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十几个小时前从沈长清家走出来时，林皓就体会过了。那是在他原谅了Bill过去种种并且和好以后都不曾有的心情，长久以来第一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胸口了。
其实对于林皓来说，当初跟Bill的分手并不单单意味着失去一个人，还有和这个人千丝万缕瓜葛着的环境和习惯，所有的这一切都在失衡。他知道自己并不潇洒，在意的东西很多，这就决定了他要做的交代也很多。因为每个人都切切实实地活在别人眼里，无论那些人在乎不在乎，林皓都要在这件事的知情人面前有一个或糟糕或乐观的状态，可即使他能够做到在谈及Bill时面不改色，身边人为他着想的避忌也会令他无所适从。这让林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愿意面对任何人，任何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尤其是沈长清。
所以，当林皓对自己最担心最不知如何开口的人也开诚布公后，他才真的体会到“一切终于回到原位”的安心。虽然这又会是一段小小的改变，但至少令人开心，往后的事也可以乐观看待。
然而林皓很快发现，Bill并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如释重负。
洗完澡出来时，床上人变了睡姿，蜷着背皱着眉，朝向另一边，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林皓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揉了揉对方皱出印记的眉心，在明知不会得到反应的情况下又叫了两声，之后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下楼了。
林皓来到客厅，从记事簿里扒拉出几张外卖宣传单，最后选了一家他们从前没吃过的港式茶餐厅。对方说现在是饭点高峰期，可能要一个小时后才送到，林皓想着楼上那个一时半会儿也睡不醒，就答应了。然后他百无聊赖地去厨房烤了片面包，吃得干巴巴，难以下咽，又去沙发上看电影啃薯片，也还是不解闷不解饿。
林皓最终又回到了卧室。
Bill还在睡着，但喘息声似乎变浅了。林皓爬上床，用手指戳这戳那的骚扰了一会儿，对方终于眯着眼醒过来了。
“醒啦，醒啦？”林皓眨巴着大眼睛凑过去，恨不得贴到对方脸上，“哎哎哎别闭眼别闭眼！”
熊孩子用手指顶住对方的眉毛，让试图合上的眼皮没法耷拉下去。
Bill成功地清醒了。
“真能睡啊你，明明跟我一块儿躺下的，”林皓一边吐槽一边在对方下巴上亲了一口，“起床起床，去洗个澡，外卖到了就能直接吃饭啦。”
Bill没动弹，只攥着林皓的手，一下一下地捏着他软软的手心。
“怎么了？”林皓嘴角挂着笑问道，“还没睡醒啊？”
Bill摇摇头，疲倦又温柔地看着林皓，“你先去等外卖吧，我很快就好。”
林皓一蹦一跳地出了卧室。
外卖送到的时候，Bill顶着还在滴水的湿发从楼上走下来，和林皓一起把饭菜挪到碗盘里，然后端到客厅吃。这期间Bill一直沉默寡言，但不管林皓说什么他都听得很认真，也看着对方，是非常直接的温柔。林皓虽然很喜欢被对方专注倾听，却也觉出气氛跟从前有点不同，几次想要提出来，但都想不出哪里不对。直到吃完饭，Bill把所有收拾打扫的活儿都揽下来，林皓在一旁看着对方低头洗碗筷的样子，觉得就算自己搞不清哪里不对也有必要问一问。
林皓走过去，伸出两只手捧起对方的脸。
被迫抬头的Bill满眼疑问地看着林皓。
“你是不是没睡够，”林皓充满探究地盯着Bill，“我觉得你很没精神。”
Bill在听到这句话后，眉眼立刻明朗地松动起来，“没有啊。”
林皓无视了这句回答，一脸琢磨地看着Bill,“你是不是有心事？”说完还用掌心在对方脸颊上轻轻揉了揉，两边大拇指也顺贴地按摩着对方眼底下没有散去的乌青。
“没心事啊，”Bill再次否认，抬手握住了林皓放在他脸颊两边的双手，“人熬了一夜脸色都会难看，”说着掐了掐林皓的脸蛋儿，“你也是，干巴巴的。”
林皓噘嘴，拍开Bill的手。
“好了，别乱想，”Bill亲了亲林皓的额头，“去找你刚才吃饭时说想看的那部电影，我收拾完这些咱们就看。”
林皓点点头，转身离开厨房时又回头看了看。
Bill正把碗盘放到水池里洗刷，沉默的侧脸看起来满怀心事。
林皓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走开了。
tbc
biu哥哥怎~~~么不开心！
p.s. 理想型周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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